广州日报5月11日报道 对于33岁的沙休而言,在一夜间失去父母、丈夫和女儿这些至亲至爱的人后,生命开始变得没有意义。10日上午,她用借来的一千元(缅币)租了一辆人力三轮车去了一趟2公里外的公车沟镇。此行目的,她是到镇里领取政府免费发放的药品,对她而言,每天活着的意义大抵如此。
沙休说,“他们全死了,就剩我一个,我不知道是幸运,还是痛苦。”在沙休生活的公车沟镇三芒村,原本有400多人,但风暴过后,只有70人侥幸活命。
一夜风暴 掀翻村庄
在失去了几乎所有亲人后,沙休反而没了伤悲。在一个多小时的采访中,沙休很健谈。
沙休清楚地记得,噩梦开始于5月2日晚上9时。和村里很多家庭一样,三芒村的房屋几乎全是用木头和茅草搭建而成的凌空阁楼。“我们祖祖辈辈这样生活了好多年,从来没出问题”,沙休说。但9时的狂风暴雨还是让沙休分外的担忧,“外面又是刮风,又是下雨,即使不倒房,也会吹翻屋顶”。
但实际情况,远不止吹翻屋顶那么简单。沙休家的茅草房在狂风和暴雨中摇摆了几个小时后,逐渐支离破碎。沙休说,眼看着房子要倒了,自己和丈夫商量了一下就想跑,却为时已晚。
“不知道从哪儿冲过来的水,房子‘轰’的一下就塌了”。还没等反应过来,沙休已被冲出好远,“我想喊丈夫和女儿,但风太大,雨也大,什么也听不到,什么也看不到”。事实上,与沙休同时遭灭顶之灾的,还有同村的70户人家400多号人,其中包括沙休的父母和5个姐妹。
挂树一夜 死里逃生
沙休告诉记者,由于水流量大、速度快,她胡乱间抓住了一块铁皮屋顶,挣扎着想爬上去,但不久就掉了下来。“我也不知道被冲到哪里,不一会就喝了一肚子水。后来我也不想挣扎了,只想等死。”
不过,死神并没有给沙休机会。在不知被冲了多远后,沙休被洪水中的一棵大树拦下,“我伸出双手,拼命地拽住树枝,然后试着往上爬”。让沙休失望的是,此时她手里的树早已倒了,但因为树大,仍有部分在水面上。
无奈之下,沙休只好拼命的拽紧树枝。此时的沙休,已经既不知道丈夫和女儿在哪,也不知道怎么去找他们,“我在心里拼命地祈祷,希望佛祖能保佑他们。”但水什么时候能停,能不能在洪水里坚持下去,沙休没底,“从晚上开始,直到第二天早上8时风停,我一直这样吊在水里”。
惨不忍睹 无收尸人
5月3日早上8时,风停了,水也逐渐退去。在树上吊了一夜的沙休浑身是伤,“特别是大腿,不仅在水里泡了一夜,而且遭到水中东西的刮蹭。”
水退后,沙休急忙往家里冲,只是沙休再也见不到房子和亲人。“女儿和丈夫都不在了,家里的东西都被冲走了”。或许是命运的玩笑,在沙休存钱的地方,家里仅有的2000缅元,在泥巴的包裹下,竟然丝毫无损。“开始政府没有发放免费药物,是这2000缅元救了我的命”。
对于不见了丈夫和女儿的沙休而言,更大的打击还在后面。“后来才知道,我的父母和2个姐妹都死了,就剩下我和其他3个妹妹”。
当时的沙休并不知道,在三芒村,这个400人的村庄里,死去的人远不止他的父母和姐妹。”事后村民自发的统计显示,在三芒村70多户400多个人当中,在风暴中活下来的只有70人,“许多家庭20多口人全部死了,连收尸的人都没有。”
悲情数字
尸体发臭就地埋
公路两旁坟五千
如果风暴不曾来过,仰光一定很美丽。然而,就当记者昨天克服重重困难,长途跋涉地来到缅甸政府公布的仰光省受灾最严重的地方时,虽然已经清理完毕,但这场悄然远去的风暴仍然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。
公路两旁破败的房屋、空气中漫天的尸臭以及男人女人绝望的眼神,都在告诉人们8天前这里发生的那场浩劫。在如今的缅甸,过仰光江,再向南,是缅甸风暴中仰光省的重灾区,也是“媒体禁区”,如果没有特殊突进,外国记者根本无法进入。从仰光边上的公车沟(KungYanGon)出发,记者朝着重灾区一路南行,第一站就是仰光省受灾最严重的达依叠(DaeDaye)镇。
5英里路尸横遍野
“这里死了多少人,你可用鼻子去闻去数。”从公车沟到达依叠9英里的路上,大约走了一半就能渐渐闻到不一般的气味。“这就是尸臭,至少有5000人。”司机说,“死的人太多了,天气又热,臭味四五天都散不去。”
导游告诉记者,这条城镇间的碎石路上,原本坐落着60多个小村落,人口据当地居民估算约有将近2万人。但记者昨天所见的只剩下稀稀落落的残破房子及零星的一些人,他们大多忙着修建房子。
这种状况越靠近达依叠愈发明显,“房子越少,人也越少,但路边新土堆就越多”。“大风过后两三天,尸体就在路边退了水的低洼冒出来,到处都是,数也数不到,路很难走。”司机说,“因为不仅尸体多,而且活下来的人也在到处找失踪的亲人,找到了就挖地方埋。到了6日,政府就把实在没有人认的尸体全部运走。”